母亲节快乐

立夏已过，北京早晚依然有春的凉意，再加上那蛮不讲理的大风，明明是个大晴天也仿佛要把北京陷在四月，迈不进夏天的院门。但无论如何，至少在可见的将来，地球依然会二十四小时自转一周一年公转一周，于是拖拖拉拉的夏天终究是一点点地到来了。

清早呆坐在教室里，进来时还是一片未醒的荫蔽。也不知多久，忽然间热烈而又些许怕羞的光就弥漫了整个教室。眯着眼看向窗外，原来是高高升起的太阳恰在枝杈间觅得一道缝隙，急急忙忙地照了进来。此时才发觉那些冬日里光秃秃的树干上，已是这么热热闹闹的一片翠绿，在晨曦的映衬下像是要把娇嫩的绿色布满天地。只有松柏的枝头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墨绿，凛冽的北风中不会更灰暗些，此时倒也不见得会更蓬勃。不一会的功夫，教室里的光有悄悄而迅速地抽离了，但那阵初夏的躁动却留了下来。

在这种温柔的时候，简直想象不出会有那暴烈的风！枝叶互相摩擦倾轧甚至折断的声音此起彼伏，远望到天边已蒙上了一层灰黄，而天上的云早已不见踪影，于是也感受到了那股不容置疑的拒绝的力量要把人推开去。此时风还只是风罢了，忤逆它无非是多花些力气；但很快下一阵风就裹挟着沙砾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了。之前还在天边的灰黄转眼间就已把目之所及统统笼罩在内，被迫眯起眼睛，整个世界也仿佛被风沙压缩了一般。风声与各种东西倾倒的声音愈发尖厉，耳边响起的除了狂风的呼啸外，还有飞驰的黄沙摩擦脸、手、一切裸露在外的皮肤、衣物、单车、建筑外墙和其它一切一切的粗粝感。总之无论如何，还是躲在室内为妙。洗脸洗手毕，像是潜在水中猛然浮起一般畅快地呼吸着，而与一阵接一阵刮磨玻璃的风沙相应和的，是坐在那打的一个接一个的喷嚏。哪怕到第二天沙已经偃旗息鼓了，风仍会意犹未尽地刮上一阵；而天呢，湛蓝得那么轻、那么宁静，与底下的大风就像是两个世界。

这大抵就是北京的春末夏初了吧。当然，广州的五月已经开始有些溽暑的气息了吧。实话说，广州的五月现在想来多少缺乏真实感。可以记起雷雨来临时“珠江”的气息，可以记起午觉醒来背脊微微出汗不愿起身的慵懒，也可以记起经过一天暴晒阳台花草蔫蔫的样子，但整体却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。这倒不是说生活有多势不可挡，而且上一个五月还是在广州过的，只是人的感觉大抵只能局限于身边的一小块。即使都在广州，在里里外外一样冷的隆冬，厚厚的棉胎就是最舒适的地方，仅穿着泳衣一头扎进水里简直不可思议；而在汗涔涔的盛夏，也完全难以想象竟然会有裹紧羽绒服的时候。然而怀念却是真真切切的，哪怕再模糊也好。在一次踢完球的时候，无比渴望能喝上一瓶茅根竹蔗水，伴随着的想起，是癍痧的苦。

而关于母亲节，现在想想则几乎想不起什么了。以前都在家里，常在父母左右，所以母亲节、父亲节什么的可能觉得一切平常就好，于是就这样过了。现在则是更加觉得，如果能像以前一样陪着爸爸妈妈和有爸爸妈妈陪着，那样的平平常常，是多么的珍贵与甘甜呀！

母亲节这天北京恰恰是个温柔的好天气，祝我的妈妈也总能被世界温柔以待。

Updated: 2021-05-09